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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否应该向 AI 绘画学习?

    在今日份的思考人类应该从AI绘画和AI音乐里面学到些什么的时候,就建立了这样的一个推论,人类的社会化源自人类生来的残缺,社会化的重要方式是学习,学习掌握不用重复发明的工具,学习约定俗成的规范,学习对人类功能的社会性要求… 从某种角度说,这也是个人丧失独立性的过程。但在丧失独立的过程中,个人独特的知识、思考方式、直觉又反向输出给了社会网络。现代社会会用一套评价系统来激励这样的社会化之后的温和的个人独立。比如一个人的社会成就很大程度上会源自社会对此人原创性的认可(当然,这也带来价值评价的问题,这里不讨论)。但对于个人来说,如何反思个人独立?我觉得有两个维度:第一个维度是知识增长和个人化(原创)知识的自我确定;第二个维度是对自我批判能力的持续确认。

    在对反思进行反思的时候,就发现这推论完全来自自深渊的你,以及来自深渊的你用到的拉康与母体分离创伤,以及认知建立的理论~ 来自深渊的你真是一部神作~ 第二季也看完了,觉得挺看电波的。比如:你们吃了我妈,我现在要吃了你们。我觉得是逻辑上没毛病对~~ 但一定也会引起不少人的不适,因为吃人总是不好的 2333 另外,来自深渊的你第二季把价值的本质思考为欲望,作者这个直觉也特别棒

  • John Frederick Lampe: The Dragon of Wantley 温特利之龙 2022.9 歌剧专辑简介

    九月有一部有趣的考古式的新专 John Frederick Lampe: The Dragon of Wantley
    这部剧一开始就在真英格兰的 Haymarket Theatre 首演。当时意大利歌剧(以亨德尔 George Frideric Handel 作曲的 The Beggar’s Opera 为代表)风靡伦敦。伦敦本地人就想着怎么样能模仿这样的成功呢?于是用自己 Dragon of Wantley 的屠龙骑士的故事(见截图 https://en.wikipedia.org/wiki/Dragon_of_Wantley 通过堆防御、踢屁股打败龙的喜剧。Wikipedia 也简略介绍了这部剧的索隐研究:原本是一个律师诉讼的故事),由 Henry Carey  写了歌词,John Frederick Lampe 作曲,编成了自己的意大利式的 Dragon of Wantley 歌剧,因为融入大量本地的调子(以及一些滑稽 、下流的梗),在英国大获成功。据说亨德尔也盛赞了这部模仿自己的戏。但这部剧之后随着时间慢慢不为人所知。于是!!!今年九月的这张
    John Frederick Lampe: The Dragon of Wantley
    Mary Bevan / Catherine Carby / John Andrews / Brook Street Band
    https://open.spotify.com/album/0138b8oCHD1PxtSAT9dxjS
    成为这部剧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歌剧录音专辑

  • 许哲珮的“战”

    以前喜欢徐哲佩的原因是她像范晓萱,在这张徐哲佩十二月新专“失物之城”中同名用了范晓萱旧歌的题目“战”(也是我超爱的一首),更为她和范晓萱牵上了微妙的关系。徐哲佩的“战”把萧融洽地融入现代钢琴和弦乐的框架里,萧灵动且有趣地穿插在旋律线和 bass 线中,提供了独特的音色,编曲好棒

    http://music.163.com/song?id=1407967060&userid=37213049

  • 艾略特荒原的英語語言評分

    I trained a multi-output regression model(training data: https://www.kaggle.com/competitions/feedback-prize-english-language-learning) to grade the first paragraph of T.S. Eliot’s The Waste Land. You can imagine that AI saying: Well, your vocabulary is good(3 out of 5). Syntax and grammar are not bad(2.95 out of 5), but you still need to improve your cohesion, phraseology and conventions.

  • 自由与责任

    c++ 带来了巨大的自由,但不用 C++ 的人也很多。随自由而来的是对所有细节的责任,比如使用 c++ 对内存的管理,垃圾的回收,而这些由自由带来的「冗余」责任在很多程序的建设中是可以通过让渡不必要的自由来消解。因此在不希望承担过度责任的前提下,让渡自由是「便宜」的方法。

    对所有责任和细节如果充满了兴趣,能看到的是大量的自由和细节,包括大量也许不必要知道的细节。对于结果论者来说,这些大量的细节是无聊和无效的。另一方面,让渡自由之后的代价是,我们需要依赖和不断从外部更新别人想法和改变。

  • 漢文化圈原生多黨制的可能性

    之前和友人討論中國文化到底有沒有原生多黨制的可能性,除了之前談到的楊朱和道家以外,惠施也許也是一個潛在的可能性
    莊子曰:「射者非前期而中,謂之善射,天下皆羿也,可乎?」惠子曰:「可。」莊子曰:「天下非有公是也,而各是其所是,天下皆堯也,可乎?」惠子曰:「可。」
    https://ctext.org/zhuangzi/xu-wu-gui?filter=463495&searchmode=showall#result

    另外,「徐無鬼」下文莊子也引到了音樂共振的例子:「於是為之調瑟,廢一於堂,廢一於室,鼓宮宮動,鼓角角動,音律同矣。夫或改調一弦,於五音無當也,鼓之二十五絃皆動,未始異於聲,而音之君已。且若是者邪?」這也爲我之前 argue 君子和而不同的「和」來自調絃提供了一個佐證:它並不主張完全的不同,而是主張在同一個「主音」下的「和絃音不同」,本質並不鼓勵意見向左

    附《列子·楊朱》:周諺曰:田父可坐殺。晨出夜入,自以性之恆;啜菽茹藿,自以味之極;肌肉麤厚,筋節腃急,一朝處以柔毛綈幕,薦以粱肉蘭橘,心㾓體煩,內熱生病矣。商魯之君與田父侔地,則亦不盈一時而憊矣。故野人之所安,野人之所美,謂天下無過者。

  • 层累式进行的梦境

    刚刚在睡醒时想到了一个关于复杂时间线梦境的假说。

    今天的梦是从少年到老年跨度的群像戏。整个叙事复杂又清晰。梦的细节按下不表,其中有趣的地方是,在主角团老年的时候,其中的两位成员回忆起少年时的故事,他们竟然忘记了大多数人的名字。在他们在努力想别人名字,并且想起了几个的时候,我醒了。

    醒来的时候意识到整个故事的框架套了兰晓龙“我的团长我的团”的滇西世界观,加上了自己一些的记忆。于是很明确那些被遗忘的人物我会怎么起名字。可是整个故事的状态就停留在:虽然整个故事很清晰,但那些在梦中没被想起名字的人的名字就是空缺的。即使用知道自己会起的名字去套,可完全不认为在梦里用过。

    于是这个假说是:叙事复杂且醒来记忆清晰、逻辑自洽的梦境,在梦境建构时可能不是按照时间顺序进行的。时间线交错的每一个节点都可能正是层累地建构其他时间线故事。复杂叙事的最终建构完成,只是它在结束时候的(共时)模样。

    回到这个梦境,也许这些人物少年时候的名字(乃至于更多细节)可能是故事发展到他们老年的时候才在梦里开始形成的。

  • Rembrandt(倫勃朗/林布蘭)與未來的一眼對視

    波士頓美術館 2022年荷蘭藝術展馆(CNA, Dutch and Flemish Art)中,Rembrandt一幅畫約1628年的小尺寸油畫Artist in His Studio非常讓人疑惑。

    這幅畫作中,令人預期待的Rembrandt lighting漫不經心地照射著背景人物。人物被虛化,臉上毫無細節,蠟黃臉色,呆板的眼神,人物姿態平平無奇,彷彿是個劣質娃娃。這樣拙劣的表現形式不禁讓館員也開始用隱喻來為這幅畫救場:

    A young artist stands in a nearly empty studio, brushes in hand. Rather than showing the artist in the act of creation, Rembrandt focuses on the daunting expectations of the surface to be painted. This little picture asserts that making art is an intellectual act as much as a technical one, a product of the mind as well as the hand. The painter here is conscious of the task ahead – think about how the looming easel blocks his way to the door – and maybe even of his place within the Netherlandish artistic tradition.

    館員用這幅畫中心畫架的隱喻來想像這幅小作品的創作意圖。

    畫作中心的畫架確實值得稱道,它承載了畫面中的有趣的光影和大量細節。從整幅畫的視覺引導上看,由門和兩面牆構築的三個相互垂直的面非常有趣,Rembrandt 在其他畫作中也嘗試過如此垂直空間的探索。在精彩的相互垂直的三個面構成的空間中,觀者視線很容易停留在畫面中唯一人物上,無論是因為觀者對Rembrandt lighting 的期待,或是藍色的衣服這樣獨特的顏色。接下來,畫面中人物的雙目把視覺引導線導入畫架。更有趣的是,畫架的左邊(觀者角度的左邊)的一條高光白線把視線導向地面?!

    這段視覺引導確實沒有被誤解,因為地面上顯然有更多的光照和紋理細節。視覺引導的期待得到來自畫面細節和光影的回應。可 Rembrandt 盡力描繪地板上的紋理?這是為什麼呢。

    讓我們把視線擴大回整幅畫面,也許慢慢你會發現這幅畫有種奇怪的不和諧和趣味。透視和光影都是對的,可總覺得奇怪。彷彿畫架是一個縮比玩具模型,人物像是一個模型娃娃。如果熟悉攝影、攝像和鏡頭,也許你已經想到 tilt–shift photography(移軸攝影)。對大多數讀者來說,可能最著名的 tilt–shift photography 例子是 Sherlock 的片頭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ZABO1mNuSc. Tilt-shift 需要一個非常狹窄的景深(depth of field)

    在Artist in His Studio這幅畫中,從地面和人物臉龐、身上的光照來看,剛好有一束光打在人物與畫架中間。

    任何在這束光之內的細節描繪都會讓這幅畫帶給觀者「微縮模型」式的 tilt-shift 趣味。我們會驚奇地發現,確實,Rembrandt 接下來把大多數細節和光照都給予了這塊有魔力的空間。基於「單點透視」(one point perspective)的原則,顯然 Rembrandt還不太敢突破透視傳統,更多探索這一片狹長的景深區域(给予画面中一个虚拟狭长长方体空间内的物品更多细节)。但明確的光照和有限的細節已經足以讓這幅畫擁有足夠多的tilt-shift 趣味。

    Tilt-shift 所基於的現代摄影鏡頭和光線技术基礎要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才被建立。Rembrandt 在這幅十七世紀的小尺寸作品Artist in His Studio中意外的發現了 tilt-shift無法言說的趣味,可這終究只是一次和未來的短暫對視。假如Rembrandt對這幅小作品再添加一些細節,進而發現這個神奇的窄景深空間的完整邊界,也許藝術史的透視技法發展歷程會被改寫。

  • 緇衣與儒家的命題推導工具

    終於把上博簡的緇衣讀完了~ 篇章結構特別嚴密。

    概括來說:執政者行政的方式,第一層是在道德上,彰顯好的,厭惡壞的。第二層是在法規上,獎勵好的懲罰壞的。第三層,執政者親行好的,不行壞的。於是執政者本身的行為就自然成了法律權威。言行一致不僅是執政者要做的,也是君子要做的(這樣上下就不會被蒙蔽)。君子要行必有所成,為了避免失敗,就需要遵循執政者的教導。於是上下一致、好惡相同的社會就建成了。

    那麼什麼是好的?「緇衣」在第一章開宗明義已然化解了這個問題:「儀型文王,萬邦作孚」。於是能觀察到「緇衣」並沒有對「好」上升到「道」的層面進行討論。也許「緇衣」還沒有受到黃老嚴重的影響,或者「緇衣」的默認讀者是都承認儒家共同價值觀的。

    「緇衣」對言行一致進行了大篇幅的討論,值得注意的是,「緇衣」對「行」的要求是「成」和「恆」。這樣靜態的「行」,更多被賦予了道德上的正確。這種道德上的正確在積極意義上,消解了信息傳播可能被扭曲不明的困境,於是「邇者」「遠者」都能成君子的「匹」。民眾都會不惑和服從。但這種靜態的道德的「行」留給名家與刑名之學可攻擊的弱點。任何三段論結論的正確都基於兩個前提,不設前提必須「成」和「恆」的斷言只能是前提。只接受前提而不鼓勵多條件推導,接受「緇衣」學說的行動者們在行動和辯論時,只能回到一切不言自明的那些原點,譬如「儀型文王」。這也就自然促使君子們對原點產生極大興趣,思孟學派也自然在之後對天、命、道、心的討論傾注大量心力。